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喜欢登山。登山的初衷是为了锻炼身体,呼吸新鲜空气,亲近自然,聆听大自然的声音。随着登山 次数的增多,加之户外装备的完善,户外知识的渐长,我的户外活动逐渐趋于专业化。正如骑着快马不止是为了赶路,而是能在快马的驰骋中可以感受风的追逐一样,有了装备,长了知识之后,登山不光是为了锻炼身体,呼吸新鲜空气,而是超越了起初肤浅的追求,进入了一种怀抱自然,敬畏自然,感悟生命,敬畏生命的境界(姑且认为是境界吧)。
一
既然对登山情有独钟,作为五岳之一的华山我岂能不去?三年前,我首次登华山,虽然华山闻名中外,响彻古今,但登山后给我留下的唯一印象就是冷。冷的浑身发抖,仿佛处处美景跟着我一起战栗,失去了往日的威严与风采。山风呼啸,浮云漫走,松涛低吟,它们或从我身边一闪而过,或回头踟蹰不前,或低头窃窃私语,给无备而来的我投来了使我无法读懂的表情。
为了抹去内心的羞愧与遗憾,三年后,我再次登华山。华山之险峻,壮阔,巍峨我无需赘言,文人墨客们已然用隽永的文字为华山歌其景,颂其名。如刘禹锡的《华山歌》:俄然神功就,峻拔在寥廓,刘长卿的《关门望华山》:客路瞻太华,三峰高际天。无论他们亲临华山,还是远眺华山,当他们面对华山的山峦壮阔,险峰耸立,沟壑纵横时无不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,内心的震撼与赞叹只能用手中的笔墨来描绘。
峰名仙掌,观隐云台。上连玉女洗头盆,下连天河分派水。乾坤皆秀,尖峰仿佛接云根;山岳推尊,怪石巍峨侵斗柄。青如澄黛,碧若浮蓝,张僧繇妙笔画难成,李龙眠天机描不就,深沉洞府,月光飞万道金霞;崒嵂岩崖,日影动千条紫焰。傍人摇指,云池波内藕如船;故老传闻,玉井水中花十丈。巨灵神忿怒,劈开山顶逞神通;陈处士清高,结就茅庵来盹睡。千古传名推华山,万年香花祀金天。
古人描写华山之景,自认为《水浒传》中这段最佳。作者运用拟人、夸张、比喻、排比、对偶的修辞手法,惜字如金,却将西岳华山的自然景观与神话传说描写的淋漓尽致,仿佛整个华山跃然纸上,字字又跳进了人的脑海,即使未到华山也能让人以为自己已在华山之巅,俯首眺望,华山不是在眼中,而是在心里。
二
如果说华山奇观是一部厚重的史书,那么华山日出就是史书中一个美丽的传说,正如这个传说虽然短少,离奇、美化,但它的存在足以让这部史书更有韵味一样,华山日出虽然稍纵即逝,然而它的壮观与绝美却在华山这副美景中勾勒了浓墨重彩的一笔。
在一夜的艰辛登山后,人们终于来到了华山东峰。黎明到来之前,天空中繁星点点,夜幕依然安静地挂在人们的头顶,天空与大地显得格外的空阔与寂寥,给予了等待看日出的游客幽远的沉默。当天空与大地还在沉沉熟睡的时候,坐在东峰的人们却显得兴奋与焦急,有的躺卧在岩石的一角,有的坐在方便站立的平台,有的干脆爬到树上,谈笑声,喊叫声,歉意声,答谢声,声声催促着日出的脚步。
终于,在人们的翘首企盼中,东方的地平线上被大自然的画笔勾勒了淡红色的一笔。对于焦急等待日出的人们来说,这一笔显得极其的亲切与热忱——好像期待已久的亲人终于出现在了自己面前——这不就是大自然馈赠的丰盛的早餐中飘出的第一缕香味吗?在人们的惊叹于欢呼声中,这条淡红色的线变成了一根镶在地平线上方血红色的绸带,在天边浮云的衬托下,这根绸带显得越发灵动,神秘,瑰丽。
随着日出的脚步渐渐临近,大自然在天边展开了壮美的画卷。地平线以上依次是深红、淡红、绛紫、浅黑、墨黑、深黑,宛如一幅油画与水墨画的完美结合。此时,人们不再被激动与兴奋所左右,而是踮着脚尖,仰着脖子,眼睛直直地眺望着东方,静静地等待着日出的到来。
像是挣脱了长久的束缚,日出伸手攀住了地平线的边缘,一跃而起,探头张望着远处的一切。当光线犹如万千只箭一般穿透云层后,东方出现了亮光。于是夜幕像是被万千只手迅速撕破,繁星瞬间闭上了闪烁的眼睛,天空与大地豁然开朗,敞开胸怀,给疲惫而又兴奋的人们一个深情的拥抱。
三
华山松是华山的符号,虽然为数不多,但成长的每一颗树总能仰视苍穹,傲视山峦。它们攀岩而立,破石而出,挺拔苍劲,根深枝壮。千百年来,它与日月为伴,与山峰为邻,孤傲的身姿屹立于华山之巅,明亮的双眼注视着天下苍生。
每每看到华山松,我都会被它顽强的生命力所折服,同时也在感叹人生命的短暂。每次与它相遇时,我和它都在同一地点,同一时间延续着自己的生命,然而几经风霜后,它依然茁壮挺拔,枝叶常青,而我呢?岁月像无情的皮鞭日夜不停地催促着生命的步伐,终究有一天,我难以迈开曾经健实的双腿,难以挺起曾经坚实的肩背。我想,当我每次与它不期而遇时,它肯定用怜悯而又鼓励的眼神注视着我,于是我一面在敬畏它,一面在砥砺着自己——生命固然短暂,但要挺着腰杆,踏踏实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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