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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小时候的春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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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8-02-14 17:24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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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小时候过春节,还有两件事让我难忘。一件事是救火。有一年春节后的一天夜间。小编为大家精心准备了《我小时候的春节》,希望对大家有所帮助,如果想了解更多的相关信息,请继续关注我们留学群。

  文/古亭

  我四、五岁时,就认为过年喜庆、热闹、神秘,可高兴了。从进入腊月,大人们就忙起过年来了。

  我家在县城的最热闹的大寓首附近。50年,父亲用自家的临街三间门面房,与别人合伙开了一家药铺,悬壶济世,请了一名伙计帮忙。一块刻着“天和堂”的匾额,挂在铺中央的高处。

  父亲不丢本行,在药铺一个角落,摆下摊子,仍干锡匠活。这是祖传几辈子的手艺,在县城方圆几十里都知道打锡壶的王家。当时时兴嫁闺女陪送一套锡茶壶、锡茶碗;娶媳妇的备一对锡蜡台和锡香炉等。或者是在宜兴茶壶的壶嘴、壶盖等地方,镶上镂空的锡花纹,很是有面子。父亲旋出的锡活,锃明透亮,能照见人影,十分精致。春节前,是结婚的好日子,要的人家多,需要一个月前订制。

  父亲还要操心药铺,自然就忙活了。在春节前,请来附近有名望的老中医来坐诊,生意很红火。我家所在的县城不大,商户和手艺人大多集中在大寓首周围。农民进城买东西,也都来这里。过去以农耕为主,经济来源单一,春夏没钱的人多,到了秋季卖了粮食才有些钱。所以取了药,只需在账本上写下名字和住址,没有现钱,等粮食下来买了以后还,也行。

  如果到了年关,该还的没有还,就去讨债。

  那一天,我正在和小伙伴玩耍,在冰上抽陀螺,比我大五六岁的四姐来喊我,说,咱大(方言:爸爸)叫咱俩去东关要账。我玩得正开心,不愿去。她硬拉着我走了。

  那欠账的人住在东关大车行一间破房子里,只有一个地铺,一床破烂被子。那人躺在地铺上,求再缓几天。我心里酸酸的,姐姐还流了泪。我们回来告诉父亲那人的情况。父亲叹口气,良久没有说话,最后缓缓地说:算了吧,不要再要了。第二天,还让我和姐姐给那人送去几个钱过年。

  我父亲虽然脾气暴,但心底善良。我长大后还听说,日本鬼子占领县城时,他趁着喝醉酒的胆量,还从一个鬼子刺刀下,救过一个卖羊杂碎的回民“老表”呢!

  在家里最忙的是我母亲。父亲再忙,还有喝酒的时候。母亲白天做饭、洗衣,干杂活,晚上纺花织布,准备给孩子丈夫过年做新衣。冬夜,我差不多都是在纺纱的“嗡嗡”声中入睡的。母亲织出的花布,人见人夸。快过年了,手巧的二姐给我做了一件列宁服和一双布球鞋(是仿着真球鞋做的,可以乱真)。二姐还带我,去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。那是我今生照的第一张相片。当时还担心照相会吸血呐(因为底版人相是红色的,当时有这种传说)。

  腊月二十三以后,母亲就更忙了。先做馍,蒸花糕、灶爷山、包枣团子……馍做好,凉了一箔(方言:用高粱杆线绳连接而成),又香又好看,让人眼馋。母亲蒸馍时,坐在灶间,点上一炷香,香着到一定时候,这锅馍就蒸熟了。那时家里没有钟表,就采用这个土办法。有的人家,不是做不熟,就是烧干锅。我们家,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情。

  腊月二十五、六,炸丸子、蒸碗(方言:指蒸红烧肉、蒸瓦块鱼、蒸四喜丸子、蒸牛羊肉等十大碗),主要是除夕祭祖和正月招待客人用。

  除夕前一天要拾掇好饺子馅,馅是素的,过年不吃肉的。那时侯,十冬腊月根本没有新鲜蔬菜,馅也多半是红萝卜丝、葱、虾皮等拌成的。各项事务,差不多都是母亲亲手干,大过年的,生怕出甚么差错,打碗摔盆的,不吉利。

  父亲好热闹,每逢过年前,都要配制火药,盛在几个铁罐里,在初四、五和正月十五放烟火。他配制的火药,喷的最高,最亮。美丽的烟火绽放,冲到空中,比电线杆还要高。这是他春节最大的逍遥快乐和惬意。

  他只上过几年私塾,毛笔字写不好,除夕下午,就带着我,拿着红纸,提两盒点心,请账房先生写。字迹还未全干,他就把对联贴在家里几个门和门框上了。院子里的锤布石、水缸、树干上,甚至他干活的工具上,都贴了许多的“春”、“福”字联。父亲告诉我,五更天,万物都有灵性,都是神。每年,他还朝着收拾好的工具磕上三个头。当时,我不明白他说的话,只知道要敬重它们。

  母亲在院子里还撒满了芝麻杆,走在上面,“吱嘠吱嘠”地响。母亲说,防扫帚星姜子牙的老婆偷饺子。她还在各屋门口横了一根“挡钱棍”,说是怕钱跑出去,还有人说,怕鬼怪进来。

  除夕夜,父亲洗了手,打开放在正屋中央条几上的五六个祖宗牌位,上面写着祖宗的名讳。然后恭恭敬敬地摆供、上香、烧黄表纸、点蜡,磕头。房子里顿时烟雾缭绕,我望着那一排牌位,心里还有几分胆怯。

  夜里五更,我被炮竹声惊醒(大人说不能喊醒),我睡眼惺忪地转动脑袋看看,突然想起过年啦,赶忙爬起来。我感到有些冷,又鉆进被窝。母亲笑呵呵地坐在床头,给我穿上新棉衣,我就高高兴兴地起来,放小炮仗去了。天黑幽幽的,似乎也看不到星星,一阵冷风吹进领口,牙直打颤颤。

  各家的鞭炮声此起彼伏,屋子里的蜡烛,火苗一闪一闪的,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。我真的相信父亲的话了,神灵无处不在啊!后来还听说,谁家包好的饺子不见了(可能是被老鼠偷走了),更增加了这种神秘感。

  吃饺子时,我盼望能吃到带钱或者饱了麸子的饺子。听大人说,吃了,新一年有福气、有好运。那些年多半是父亲吃了带钱的饺子,他把铜钱压在灶王爷画像前面的香楼下,不让人知道,不然就不灵了。

  初一聚财日,不动扫帚,也不往外倒垃圾,否则会扫走运气和财富。初二,嫁出去的姑娘回娘家,这一天,我家越来越最热闹,姐姐和姐夫带着孩子一起来,吃饭时要摆好几桌。初七,祭火神。我们这一带,有火神崇拜的风俗。我向有学问的二姐夫问起祭拜火神来历,他说的,我有些听不懂。上了中学后,我才明白了。陶唐氏之火正阏伯,居商丘,祀大火,而火纪时焉,商先公相土因之,故商主大火。火正是掌火官,管理火种,祭祀火星,因此大火星又称为“商星”。他管火造福于民众,所以后人称他为火神。父亲回答的更直接,他说:“我们锡匠、银匠,搞冶炼行业的,最敬火神和老君,他是俺的祖师爷啊!”

  从初一起,拜年和走亲戚的人多了,街上热闹起来。民间游艺丰富多彩,有秧歌、高跷、二鬼摔、斗鸡、斗羊的,有捏面人的、拉洋片的、玩戏法的。“北关的狮子,南关的叉,大石桥的好竹马。”父亲在店门前摆了一张八仙桌,放上各色点心,招待各方“玩玩游的”。

  我有一位舅爷,高高的个子,穿着棉长衫,从北关步行到城里看“玩游”。有一年春节,他来到我家,给我带了两个冬天很少见的又大又红的石榴。父亲让我给他磕头,他说,还小,免了。我向他鞠了一躬。他摸着我的头,夸我有规矩。那时舅爷家值了几亩地,栓了一挂马车,日子过得红火。他吸旱烟,在烟袋杆上坠一块火石,吸烟时,咔咔地打,然后凑到烟锅上猛吸几口。这一情景,给我的印象最深刻。

  当时,街两侧的店铺多有厦子,把条街挤得很窄。人一泼一泼的,我只看到人的腿。父亲双手把我拽起来,放在肩头,往远一望,乖乖,人群在欢天喜地的锣鼓和鞭炮声中涌来涌去。我兴奋极了。

  小时候过春节,还有两件事让我难忘。一件事是救火。有一年春节后的一天夜间,“天一堂”药铺失火了。我父亲听到敲铜盆喊救火的声音,就赶紧跑出门去。我听到有不少的人往失火的地方跑。过了好大一会儿,父亲才回来,说是用“火烘子”暖床引起的火灾,如果救得晚了,就危险了。第二件事,我五六岁那年,比我小四岁的妹妹,春节前不见了。原来是父亲把她给了他的一位没有孩子朋友。我找不到妹妹,不吃不喝,一个劲地哭,谁劝也不听。最后父亲没有办法,就把她又抱回来了。我领着她玩,形影不离,生怕谁再抱走她。

  过了正月十六,年一天天远了。小时候,年过去了,心里有种失落感,常常梦见又过年了,还笑醒几次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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