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 键 词: 大人 婆婆 我爱我家 自己 我们 这样抒情散文
散文分类: 抒情散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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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没想过婆婆会走进我的笔端,就像小时候从没想过要喊第二个女人“妈妈”一样。虽然并无血缘连带,又无养育之恩,但这个称呼逃不掉,又冗长地延续终生。于是折回身仔细思量,原来她已成为自己的一个亲人,尤其有了小曼之后。我要站在孩子的位置同她一起仰视祖母。很多细碎的,褶皱的,幽怨的东西捋平了,释怀了,飘远了,也许最艰难的感触真该永远尘封,如果生活的波折尽如汶川地震一样来得迅猛不及,我们都该好好向前看。
我对婆婆一直是有怨恨的。在我的小说中千篇一律进出麻将馆“阔太太”的原形其实就是婆婆。从小曼出生到入托,再到去年冬天我长达四个月的养病,我和夫忙得鸡飞狗跳,她却雷打不动视赌如命。寒心之极不免生出这样的疑问,我们是一家人吗?我是她唯一的儿子可心挑选的媳妇吗?
然,现实的残酷在于,你有闲情逸致生气和遐想就尽管去,工作要做,孩子要带,家务也等着你。我败了,一次又一次,在婚姻中被磨砺着,改写着。当走出这份桎梏和泥泞,悠然发现每一天充沛而真实,我的脚掌钉满沧厚的茧,但,它会助我更加平稳、练达地丈量今后的岁月,那么,又是我的福气了。毕竟我们才这样年轻。
婆婆人本不错。为人爽朗而且热心,所以在她相处的人群中威望颇高。婆婆的乐子也是帮东家牵个线,又为西邻跑跑腿,乐此不疲。只要不把她关在屋里,她是很好的社交家和领头者。那么又是我的不是了,一定要强人所难,用自己的标准衡量她。我讪笑,为自己晚生的悟性懊悔不已。毕竟孩子已经长大,毕竟,艰难真的远去了。
我们不常回婆婆家吃饭。她不善厨艺,比年轻人还热衷于饭店解决问题的干脆。于是妈妈几乎包揽了我们周末的伙食改善。我走进婚姻最透彻领悟是,每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规律和格式。大家无法效仿和比对,但,如出一辙都有小小的不和谐和矛盾在调味。也见过朋友肆意地谈自己怎样怎样与众不同,仿佛被泡在蜜罐里恩宠和甜蜜。我不大相信,生活予谁都是公平的,美貌、富有、可心、舒逸,老天不可能赐予一个人身上;甚至剖析每个人身上的亲情、爱情、友情,这些比重也是相持平的。每个人你拥有一样势必失去一样,我在这个公式的换算中终于明白,小曼缠着我,无以为靠,就是我们母女顺理的命运,那么,抗拒什么呢?
今年“五一”,母亲出远门了。长长的假日没有了去处,我们极不情愿地跟在夫后头走进婆婆的小院。公公一向寡寡的,我们客客气气地落座,手脚的放置都觉生分。婆婆着急地起身准备午饭,手忙脚乱,厨房也很凌乱。我挽起袖子在旁帮忙,小曼也跟着进出不停,带着掩饰不住的好奇和欢欣。我们的话题很少,偶尔对着蹦跳过来的孩子说上一两句。其实,我们一直需要一个轴心来定位和支撑的,从前有夫,现在是小曼,这样我们才是真实的一家人。吃着平淡的饭菜,谈着琐碎的家事,窗外雨阑珊,顺着屋檐细细地飞泻。每个人的脸上暖融融的,这样的画面绝无仅有,关着一道门,吃着一锅饭,和婆婆的距离骤然近了许多。
饭后婆婆还是看到了我新买了项链和耳环,评论一番径自进屋去,拿来一只翡翠珠子和一只禄禄通吊坠要我挑选。我这才洞察婆婆的心思缜密,腼腆地推让,心中微微感动。婆婆落落大方地为我一一试戴,最后满意地将禄禄通穿过项链挂在我的脖子上。她的手轻轻地,呵出的气在我的脖颈上暖暖地散开,像母亲一样。我压根没看清珠子和吊坠的模样,这些都不重要了,就如几年前她送给我白金项链、玉石手镯和第一部手机一样,珍贵的是情谊,而不在物体的身价。
昨天又回去,婆婆兀自又取出一套价格不菲的床罩要送给我,嘴里详细地解释着买下的艰难和缘由。婆婆心细又认真,我是相信的。我微笑着拒绝,心里一点点明白,她是爱我们的,用她特有的方式。于是暮然想起结婚时婆婆一手为我们装扮的新房,连摆放牙刷的牙杯甚至每一件饰品都精工巧做。
于是心中的迷雾一点点驱散而明朗。最艰难的岁月已经走过,正如不久前我的一个朋友这样说:“让我们一起往前走吧,多一点笑声。”是的,如果我们的人生有大的不幸潜伏在未知的前方,这段路一定要高高兴兴,了无遗憾的走过。婆婆只有53岁,近期查出高血压,我认真地对她说:“麻将一定不能再打了,我们别无所求,您们身体健康、生活愉快就好。”婆婆真的少去棋牌室了,也许她对过去也有歉意,也许她有她的许多无奈,都不重要了,我们是一生一世的亲人,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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